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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与恨
小说 / novel
章圣丹 写在2021年05月01日
塔玛边哭边走在王宫花园的小径上。她踉踉跄跄,举步维艰地前进着。乌黑的发辫此刻散乱不堪,尘土蒙住了原本光洁的额头,泪水顺着美丽的脸庞滑落,滴在撕成了布条的彩衣上。
她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因为心更痛。刚刚发生的事太可怕了。这是使以色列全家都要蒙羞的恶事,竟然发生在她的身上。为什么是她?!
从暗嫩的屋里被赶出来后,塔玛只能想到一个去处。母亲玛迦已经不在了,如今只剩下胞兄押沙龙是她最亲的人。她恨不得能长出基路伯的翅膀来,一下子就飞到押沙龙的身边去。过去感觉几步就到的路忽然变得好长,长得她已经耗尽气力却还没到达。
塔玛好后悔,为什么听从父王的话独自去了暗嫩的屋里呢?
她如今想起当初暗嫩在葡萄园的宴席时看她的眼神多么奇怪。那天的宴席上,她一直在陪押沙龙的女儿,和她同名的小塔玛玩。不知为何,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她看,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中的灼热。塔玛几次转头,都没有发现是谁。只有一次,她和没来得及转开视线的暗嫩四目相对时,他的眼神曾让她心头一震。
当时堂兄约拿达还开玩笑,说塔玛是以色列家最美貌的女儿,如今长大成人,该是给她找个好人家的时候了。暗嫩不知道为何忽然就发了怒,将酒杯掷向约拿达,把他的额头都打破流血了。好好的宴席也因为这事不欢而散。
原来那时暗嫩就已经在图谋她。塔玛又伤心又懊悔,她恨自己怎么没有早点看透暗嫩的诡计。这些年她虽然深居王宫不常外出,却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有关暗嫩在外边花天酒地的传闻。因为暗嫩是长子,深得父王大卫的宠爱,虽然他声名狼藉,却从未因此被惩罚过。
塔玛终于来到了押沙龙的住处,比起暗嫩的屋子,押沙龙的住处明显寒酸了很多。
前来开门的押沙龙看到亲妹子灰头土脸地出现在门口,心疼极了。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妹,从小被他捧在手里宠着爱着,如今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押沙龙的心像是被滚烫的油浇过一样疼。
“哥哥!”塔玛看到押沙龙,所有的委屈、悲痛、伤心都涌了出来,她大哭着扑到哥哥怀里,就像小时候被人骂是外邦狗时,她也总是哭着去找哥哥押沙龙。
因为他们的母亲是基述王达买的女儿,一众兄弟们经常用他们母亲的身份排挤他俩。母亲去世太早,虽是基述王的女儿,又嫁给了以色列人的王,却根本没过几天好日子。陪着父王东征西战,还没打下耶路撒冷就死在了希伯伦。留下押沙龙和塔玛两个孤儿相依为命,在一群有妈疼有妈爱的孩子当中,他们两个经常沦为被嘲笑欺负的对象。
“不哭,塔玛不哭。”押沙龙紧咬着牙,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在嘴里漫开, “是暗嫩吗?”
塔玛点了点头,她恨极了暗嫩,真希望此生都不要再听到这个名字。
“我妹妹,你且不要做声”押沙龙强压住心头火,用极大的克制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愤怒,“他是你的哥哥,不要将这事放在心上。”
“此事先不要声张,我一定会去告诉父王让他为你做主的。”
押沙龙抚摸着妹妹的头发。她是如此动人,就像月光下的沙仑玫瑰一样纯洁,像濯饮溪水的小鹿一样驯良。但暗嫩那个混账,他竟敢……
“父王?不就是他让我去给暗嫩做饼,才会发生这事的吗?”塔玛伤心地说,她此刻心中最怨恨的人除了玷辱她的暗嫩外,就是父王大卫。
押沙龙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塔玛。可不是嘛,这些年来不管暗嫩做了什么,父王总是当作没听见没看见,任由他胡来。父王的偏心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也不确定告诉父王会不会有用。但,毕竟塔玛也是父王的亲生女儿,如今发生这样的丑事,他总不至于一点都不闻不问吧?
押沙龙安顿好塔玛,又陪着她直到入睡之后,才派人将此事禀告了大卫王。派去的人回来告诉押沙龙,说大卫王听闻此事勃然大怒,却没有当场叫暗嫩前去回话,因为顾念暗嫩还在病中。
押沙龙听完来人的话后,跌坐在地,久久无法动弹。他一直知道父王偏心,但没想到竟然偏心到这个程度。原来,自己和塔玛在父王心中的分量和暗嫩比起来是这么微不足道。暗嫩对塔玛干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最后却连一个惩处都没有。
仇恨的烈火在押沙龙的心头熊熊燃烧,吞噬着他的灵魂和理智。
“哥哥,父王他……”塔玛不知何时从睡梦中醒来。见到守在床前的押沙龙双目血红、泪流满面,心中猜到了大概。
“妹妹,你放心。你就在我这里住着,哥哥会为你报这个仇的。”押沙龙恨恨地说道,声音里的肃杀和阴狠使塔玛心头大震。
“不,哥哥。你别做傻事。”塔玛急忙摇着押沙龙的手,“你不要去找暗嫩,神会惩罚他的。申冤在主,主必报应。你不要去找他报仇。”
“不!我的好妹妹!”押沙龙盯着塔玛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以永生神的名起誓,凡是欺负羞辱你的人,我都和他不死不休。我宁可被挂在木头上,也要手刃仇敌以平复我心头之恨。”
塔玛急忙用手捂住押沙龙的嘴,希望那可怕的咒诅没有被神听到。
两年后,当暗嫩的鲜血浸透押沙龙的鞋底时,仇恨的火焰也彻底点燃了他的灵魂。一抹残忍地微笑爬上押沙龙俊美的脸庞。杀死暗嫩,只是他复仇行动的开始。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馨香):辱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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