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敏玲

在夏威夷冬季温润的野地里，常见到一种名为“小花十万错”的紫色小花。那么奇特的名字，许多人和我一样，很好奇它的来历。因为我们习惯了有着美丽名字的花草，像茶梅、翠菊、月季、海棠、风信子、九里香…… 听起来就让人喜欢。可是“小花十万错”，这名字太不可思议了。

尽管名字如此轰轰烈烈，小花十万错却是个容易忽略的美丽。它们松软散漫的藤，淡淡的花色，安安静静长在草丛间或灌木林下。若不留意，还真不容易发现。我与这种花的相遇是个偶然。不记得到这小岛居住了第几个年头的一个平常日子，在那条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回的小路上，见两朵淡紫色的小花，轻盈地摇曳在刚修剪过的绿蓠之上。我不由得停步细细观看，发现绿蓠枝间还开着好些朵花，有淡紫色的，还有月白色的。

像一个隐秘的美丽花园开了门，从此，这种小花常常在周围出现。虽然不知小花十万错何时以何方式从遥远的非洲来到夏威夷，它们不用人工培植，也不用浇灌，就像在自己的家乡那般长得自由自在。它们的花形有点像牵牛花，向上开是一个个满盛阳光的杯子，侧着开是一串串清丽的铃铛，十分快乐的样子。

起初我以为那是种有毒的植物，其实不然。在原生地非洲的乌干达和肯尼亚，因为小花十万错有止痛止血的药用，当地人在妇女分娩时也能用上。在缺乏蔬菜的季节，嫩叶子正好釆作蔬菜。那么可人的小花朵，又可作食物和药用，却赶上这样的名字，真不知道是何究竟。

据植物专家说，“小花十万错”可能是从拉丁文的学名翻译过来。它的拉丁学名 Asystasia micrantha，其中一个词的意思是“小花”，这就对上了一半。而另一个词是“不一致”的意思，表示这种花的花序别具一格，大概就是“错”的来由。然而，不一致的“错”与“十万错”毕竟相距甚远。所以，现代的专家不能确定过去的专家是哪一道创意神经被触动了，给这种花取了个那么奇葩的学名，端端正正写进了中文植物志。

小花十万错似乎四季都有花开，只是到冬季花开得繁茂。夏威夷冬季的雨，实际上就是带着彩虹飞越群山那一片厚厚的云。几道带着彩虹的云飘过，草就长高了，山岗也绿了。紫色的和白色的小花十万错在茂密的草丛间盛开，像记忆中一片片开花的辽阔草原。于是我想在自家的院子种上小花十万错。花店里找不到种苗，正愁着上哪找种子。路经附近的社区菜园，有人正把小花十万错当作杂草连根拔掉。我把那些歪歪扭扭的草根拣回家种到地里，过不多久，新叶长出来了。再过些天，花也开了。实在令人欣喜。

一天，邻家海伦太太提着一大篮鲜艳的荔枝来敲我的门。海伦家的院子有棵大大的荔枝树。但我搬来这好些年，从不见结有荔枝，今年却奇迹般地结了满树的果子。看着一串串的挂绿一天天长成一树火红的果子，如今这团火红火红的果子竟然捧在自己怀里，正要高声道谢，却听到海伦太太兴奋地对我说谢谢。原来是我家院子新种的小花，不仅漂亮，还招来了众多的蜜蜂。海伦太太说，有了蜜蜂传粉，她家的茘枝树才结果的。

我小心翼翼地剥开这因自己种的小花十万错而结成的荔枝，细细品赏久违的透明和清甜，那从古老的中国存留下来的荔枝种子，百年前夹在移民窄小的行囊里来到太平洋当中的零丁小岛上生长，如今藉着非洲籍的小花，招引蜜蜂来帮忙授粉结出了果实。一时之间时空交错，满脑海是远古、现在和将来，地球、生命及星空。感叹生命似乎是十分偶然的现象，却又像是蓄谋已久的设计。难怪以进化论著称的科学家达尔文，一方面相信地球上所有的物种都是由简单的生命单位演变而来，同时又相信最初的生命是由“创造者”吹进了活的气息（breathed by the Creator），因而启动了进化的进程。

圣经上说，那位奇妙的“创造者”就是爱我们的上帝耶和华。他所造的”那地，乃是有山有谷，雨水滋润之地。从岁首到年终，耶和华上帝的眼目时常看顾那地”。更奇妙的是，那地竟然有小花十万错，有我，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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