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的眼睛 - 馨香

隐形的眼睛
散文 / prose 梁灵之写在2019年10月07日

文 | 灵之

国庆刚过，大街小巷已平息了节日的沸腾，我们和朋友三家相约去乌镇——那个“去过，就不曾离开”的地方。

加一小孩一行七人，叫了一辆别克商务车浩浩荡荡地从杭州出发。人多手杂，到了目的地才发现朋友的一只行李箱落在杭州。

行李箱里除了换洗的衣服和一些日用品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朋友嘱咐司机马不停蹄地折回上车的地方找行李，然后我们继续按计划开始既定的行程。大家边走边七嘴八舌地议论：一个不起眼的箱子，肯定没人要。

一个多小时后接到司机的电话：路还是原来的路，只是没有了行李箱。出门在外，少了日用品和换洗衣服，着实不方便，加上朋友又记起箱子里还有几本她爱看的书，外加老公悄悄塞进箱子的一件价值不菲的皮衣，不免有些失落起来。

夕阳西下的乌镇，宁静而妩媚——石桥，流水，木屋，蓝天、白云交相辉映。看着身边有些恍惚的朋友，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话安慰她，于是陪着她静静地走在历经岁月洗礼的有些坑洼的青石板路上，脑海中不禁想起几年前我在澳大利亚同样经历过的“丢包”事件来。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到达澳洲已是清晨。走出飞机场，太阳正冉冉升起，凉风扑面而来。陌生的国度，不一样的面孔和不同的语言，一切都是那么新鲜，顿时倦意全无。大家商量后一致决定拖着行李箱边游玩边往旅馆方向走。

干净的街道，别具一格的景观，每到一处都有拍照的冲动。在一个公园里，我随手把装着电脑的包往地上一放，拍完照边看照片边往前走，直到旅馆才发现电脑包忘了拿。当时心里真是沮丧极了，本来计划着白天游玩，晚上还可以在电脑上办公，旅游工作两不误。丢了电脑和手机，这下全完了。我瘫坐在床上欲哭无泪。

大约一个小时后，旅馆老板因有事外出，来我房间敲门交代一些细节。我顺便跟他谈起“丢包”的事。他哈哈大笑起来：“走，我带你去把包拿回来。”“可是，都过了大半天了，还会在吗？”包里面的东西虽谈不上价值连城，可谁都能用得上呀，我有些语无伦次。“走吧，我刚好要出去，顺路！”死马当成活马医，我不怀任何希望地坐上他的车。

一个半小时后他把车停下，我飞也似地朝着早上放包的地方奔去。远远地，那个熟悉的颜色和款式的包，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旁边却多了一个戴着眼镜读书的满头银发的老人。我轻轻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打了声招呼。老人家取下眼镜，含笑的深蓝色的眼睛从书本移向我又惊又喜的脸，轻轻地说：年轻人，我准备再等一个小时，若没人来领，我就把包送“失物领取处”了。我一时间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走回车子的路上，眼泪不听话地往外流，当时心里的山高水低，不亚于圣经里描述的：一个人有一百只羊，丢了一只，他就撇下九十九只去找那只失去的羊，直到找着了，失而复得的心情实在难以言表。

回到车上，那个素昧平生的澳洲男人看着我泪痕未干的脸，再次爽朗地笑起来，“在澳洲，不是自己的东西我们从来都不要。我们不要不义之财，我们努力做最好的自己，因为我们相信‘天上有一双隐形的眼睛在看着我们的一言一行’。”

“隐形的眼睛”，这个词，并不陌生。有一次上亲子课，老师是来自美国的一知名牧师，他分享了他和儿子的一件事。

他儿子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棒球运动员。小时候上训练课时总是拖拉甚至敷衍了事。有一天，该上课了，孩子还在一旁磨叽，口里面不停地咕哝着：“每天重复这么简单的动作，真枯燥，要是现在马上比赛该有多好。”这时作为牧师的爸爸把孩子拉到一边，轻柔地说：“Daniel，爸爸有个建议，从现在起，你试着把每次训练都当作是一场比赛，想象着全世界最顶级的评委正在观赏你的每一个动作，你要把自己的水平发挥到极致，因为天上有一双‘隐形的眼睛’正在看着你的每一场训练。”

慢慢地，孩子的态度改变了，他把每一次训练都当成独一无二的比赛。

后来，Daniel 不仅仅成为全美最出名的棒球运动员，还成了一名德高望重的传道人。

对“隐形眼睛”的敬畏，是“厚于德、诚于信、敏于行”。以这样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的行为，德国人也是我们的榜样。曾有人开玩笑说：如果在深夜无人的街头还在等红绿灯，那个人一定是德国人。虽是戏语，德国人的严谨和一丝不苟可见一斑。

前段时间网上曾流传这样一段文字：“德国人一共在中国青岛待了17年，没修别墅，没盖大楼，没搞布满喷泉鲜花和七彩灯的广场，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先把下水道给修了。没人看得见德国人做的这些，基本上属于吃力不讨好，可是100 年以后，全中国人都看见了：一个从来不淹水的青岛。”

“一个从来不淹水的青岛”，也许并不仅仅和德国人所修的下水道有关，但即使是一百年前他们所修的那个下水道的做工和质量，风雨经年后依然令人刮目相看！

对“隐形眼睛”的敬畏，还表现在凡事为他人着想。

余秋雨在《行者无疆》的《追询德国》一文里曾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他的房东女老板发现他把打碎的玻璃杯没加任何标示就和其它垃圾混在一起时，决定不再把房子租给他，理由是：“因为你的心中没有别人”。作者不惜笔墨详细地记载了老人是如何善后处理的：老人拿了一支笔和一个垃圾袋，同时带上笤帚和镊子，来到外面，把余秋雨装好的垃圾袋倒出来，重新分类。老人挑得很仔细，过了好久，把所有玻璃杯碎片装入一个垃圾袋里，在上面用笔写上：“里面是玻璃杯碎片，危险！”。然后把其它垃圾装入另一垃圾袋里，写上：“安全！”，如此固执而“不近人情”的老太太，却让余秋雨觉得既羞愧又温情。

有人说，天堂和地狱仅一念之隔。而这一念之隔，就在于对天上那双“隐形眼睛”的敬畏与否吧。

对“隐形眼睛”的敬畏，是笃信天上有位全知全能全在的神：他能察验人的肺腑心肠，按公义审判世界，按正直判断万民。

朋友看我半晌不语，用胳膊推推我：“想什么呢？”“你相信天上有双隐形的眼睛吗？”“嗯！”“如果每个人都敬畏那双隐形的眼睛，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多好！”“嗯！”“如果今天我捡到你的行李再想方设法还给你，天上的那双眼睛现在一定是在笑着看我，对吗？”朋友不由自主地抬眼望天，噗嗤一笑：“小样”……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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