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段中寓

经过了漫长的飞行，飞船终于停靠在天庭广场上，只见远处宫殿巍峨，祥云缭绕，金碧辉煌，红壁风铃，叮当作响，真如仙境一般。

二人赶紧出了舱门，却无心观看，一路小跑，奔向大殿。走到门口，见一个看门的天使，二人满脸堆笑：“请问天使老弟，厕所在哪里？可否借用一下啊？”

那人用手一指，二人又一路小跑到侧殿厕所。

这是一个收费公共厕所，上面还挂着“厕所革命，厕所外交”的闪光标语，还悬挂着中英文的厕所使用规则：一次20美元，大号再加5元纸钱，只收现金，无钱免进。川普还好，在生意场上混，养成了带现金、发小费的习惯，赶紧数票子交钱，正要迈步如厕，却被拜登一把拉住。拜登满脸讪笑地说：“川普兄弟，借25元行不？实在不好意思，出门急了，没有带钱……”川普一脸不屑：“没门！”

拜登拉着川普的手没放，却转脸又求那看厕所的大妈，那大妈脸一沉：“厕所收费，先钱后进，天庭规矩，岂能通融？”拜登：“大叫，兄弟借点吧，我回去一万倍利息还你！实在是憋不住了……”

那川普一看有利可赚；再者，老拜登毕竟是美国的总统候选人，到了天庭，如果拉裤子、尿一地，岂不是把这个地球上的大国脸面都丢尽了，心一软就付了50元，两人一起如厕。

进了厕所，只有两个马桶：一个蹲式、一个坐式，川普毕竟年轻四岁，平时又打高尔夫球锻炼，身手敏捷，一下子就抢占了那个坐式马桶。

这下又苦了老拜登。虽说这个蹲式马桶，很有特色，能避免接触感染，符合他的一贯执政理念，但那个骑马蹲裆的姿势对一个78岁的老头来说，实在太难了，试了几次，差点把裤子撕裂，也没有成功。只好分批解决，先去小便。只见小便瓷盘上中英文写着一行小字：

“That's one small step for a man，a giant leap for mankind.

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

拜登看着这句话亲切，忽然想起了他的出处，原来是美国登月的那位宇航员阿姆斯特朗说的，没想到居然用在这里。忍不住感叹道：“气候变暖了，地球不宜居了，将来还得向外星移民了。”突然又有了演讲的冲动，清清嗓子，准备练习即将到来的答辩，这样可以转移注意力，免得被急不可待的排泄冲动所苦。

川普一脸不屑，骂道：“老乔，你又放屁！一天工业都没干过，知道你那一套绿色能源办法，得毁掉多少生意吗？”

拜登满脸通红，正要发作，无奈腹中大肠蠕动，臭气冲出，只好转怒为笑：“川普兄弟，我真是在放屁。能不能求你快点啊，我还在等你的蹲位啊，我快憋不住了，求你了。这马桶位子又不是总统位子，快点让给我吧！”

那川普本是得势不饶人的主，看这拜登满脸堆笑、弯腰扶肚的囧样子，还是让了。

两人清理完毕，整理衣裳，一路奔大殿而来。管大殿的天使，威武高大，仪表堂堂，白盔白甲，一把把他们拦在门外登记：川普，74岁，美国人；拜登，78岁，美国人；上访事由：总统大位争夺。

守门的天使又问：你们如此来见上帝，可曾有什么祭祀的物品？天庭规矩，没有祭物，天子不见，天父免谈。

这下子川普和拜登两个人面面相觑，一脸尴尬，摊开双臂：“对不起，我们把这茬给忘了。要不我们派NASA 飞船回去取一趟？”

那个天使道：“既然你们两人同念一本圣经，可是真心信奉？”

俩人连忙点头称是：“Yes，Yes,  absolutely! absolutely!”

那天使道：“好。那就按圣经上的话办吧。”

川普和拜登异口同声道：“谨遵圣经所言，绝不反悔！”

那天使说着就把书翻在罗马书 12章第一节，大声读到：

“所以弟兄们，我以神的慈悲劝你们，将身体献上，当作活祭，是圣洁的，是神所喜悦的；你们如此事奉，乃是理所当然的。”

拜登和川普一听更傻了，忙问：“如何做活祭呢？”

那天使道：“就是把你们俩扒光衣服，抹上酱，BBQ了。”

两个老头一听，赶紧跪下求饶，拜登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把圣经的话当真啊？我们教皇都要任命同性恋的神父和主教了。”

那天使看着两个人吓得求饶又哆嗦的样子，扑哧一笑，说：“既然这样，你们的祭礼先记下来，在这个本子上写个欠条吧。”

拜登接过本子写下祭礼欠条：“如当总统，给美国人立即加税，一年加税的10%作为奉献。”

川普写到：“愿意奉献一幢川普大厦为教堂敬拜上帝。”

天使接过来账本，扫了一眼，便对着他们俩意味深长地一笑，然后搓了搓手，在他们身边踱步。

拜登一下子就明白了，马上从后边递上一张借记卡。川普也恍然大悟，马上把自己的海湖庄园的会员金卡送一张，顺手送上。

那天使会心一笑，才进去通报。

过了一会出来说：“上帝云游，天子不在，也不想见你们。不过，给你们每个人留一首歌，当众一唱，就明白上帝的心意了。”

他们两个想想，也只好如此。

天使说：“那就先放一下拜登的吧。”

歌曲悠扬，只听歌手唱到：

“爱你在心口难开， 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I 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say，I’ll love you twice as much tomorrow，Oh 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say……” 

这一首歌一放，把拜登唱得心花怒放，看来总统宝座就到手了。马上又要起立宣布胜利，却被天使一把拉住：“别忙，猴急什么。再听听老川的这首是什么……”

“你在他乡还好吗

可有泪水打湿双眼

你在他乡还好吗

是否想过靠着我的双肩

你那不再熟悉的笑容

对我可是一种敷衍”

那川普这几年到处受挤兑，媒体天天骂他，自家生意都快黄了，听了这几句绵绵好话，感动得几乎要哭了。正要萌动出家修道的决心，甚至几乎要把自己的产业赠给天使了，但又转念一想：“不对啊，难道腐败已经渗透到天堂了吗？这个天使别是个假的吧？这个圣殿怎么像几年前自己看戏喝茶的金銮殿？”

他突然起立，一把抓住白衣天使的脖领子，大吼一声：“何方巫汉，竟敢冒充天使，摆设上帝的会幕赚钱！You are fired ！”

那天使，连忙推开川普，对天发誓说：“我们这里真是天子道场，有求必应，没有半点虚假。如有作假，天打五雷轰！……”

一语未了，天空突然有三个闪电，三个焦雷同时将这个庙宇劈中，大殿房顶像齑粉一样炸飞；紧接着又一个炸雷，将会慕帐子撕裂到底，漏出高高的泥胎塑像来；又一个炸雷把偶像炸翻，正好把那个白衣天使当场压住了，像铅球压住蚂蚱一样，天使挣扎几下就断气了。

不多不少，刚好五个焦雷，当空炸响！

拜登和川普全身扑满白粉，像面粉场下班出来的工人，个个呆若木鸡。屋漏偏逢连夜雨，恰在这时，天空象漏水的筛子，暴雨倾注而下。

这景象把个拜登吓得老年痴呆症犯了，喃喃自语地唱：“爱你在心口难开。”川普回过神来，一把拉着拜登，赶紧向广场跑，再看那只NASA飞船，早被震得满地零件了。

拜登终于明白过来，这是真神之怒，自己刚刚又犯下拜偶像的大罪，看来活不过今日，嚎啕大哭，跟着川普顺着水流的方向狂奔，滚下天庭去了……

不知过了几日，两个人摸爬滚打，一路泥泞，满身脏污，又困又饿，都快要死了的时候，终于看见天慢慢开了，雨停了，地上的水冻起了冰碴子，有点刺骨了。夜色涌上来的时候， 两人拄着树棍，跌跌撞撞，在山间泥路上，看到一缕灯光在远处闪烁，便迎着光来到一座木屋前面，咚咚地敲门。

门开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宽大棉袍睡衣，挑着灯出来迎接他们，柔和又友善的眼神，好像早知道他们要来似的：“朋友平安，你们从哪里来？”

“我们是两个迷失的美国人，年轻人，能不能给我们一些食物，让我们借宿一晚！”川普有气无力地说。他身体哆嗦，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他们的脚与鞋子、泥土冻成了一个冰坨子。

“我们已经好几天水米未进了！”拜登用哀求的眼神望着这位年轻人。

年轻人的背后，热气迎面而来，室内炉火上烤的面包香味、鱼肉的馨香，掺和着温暖的气息勾魂摄魄地飘过来，唤起两个人生命深处的食欲本能。

年轻人热情地说：“好啊。没有问题。但二位实在太脏了，请洗净身子和脚再进来吧，这里有个水龙头，请你们俩相互清洗一下，我去给你们拿毯子。”

川普和拜登大喜，探头到木屋里一看，只见地板暗红的，光亮闪闪，清洁整齐。两人哆嗦着接过水龙头，水龙头居然涌出温热的泉水！山谷里虽然冷风嗖嗖，有了它的喷洒，热气团随着温滑的泉水，把他们冻僵的身体慢慢地暖化开了。

年轻人拿着两件袍子出来，放在旁边。脱了衣服、拿一条手巾束腰， 帮助他们洗净脚上冰泥，把他们的脚用毛巾包着揉搓了一会儿，免得他们的脚因为骤然冷暖导致血液凝结。

拜登说：“年轻人啊，你不是医生就是野外生存的行家；您这温泉水才是真正的绿色能源！你救了我们的命，我们如何报答你呢？”

那年轻人笑而不语，干净利索地帮助他们擦干身子，披上棉袍，扶着他们进屋围坐下来。

拜登和川普二人终于恢复了活力。裹着毯子，来到炭火炉边。年轻人将火架上的面包和肉串，还有红红的葡萄酒，递给他们，二人见年轻人和善宽容，很快就大快朵颐起来，还不住地感叹：“活着真好！” 

酒足饭饱，衣服也烤干了，两人却迷迷糊糊地睡倒在炉边。待睡醒，却不见了那个年轻人。他们在屋里叫年轻人，却忘记了年轻人的名字，想好好表达谢意，却见不到年轻人的影踪。木屋很小，一切都摆在眼前，他们寻找不见，就开门到外面，门外已经飘起了雪花。他们在门口呼唤，声音在山谷回荡：“Yong Man, where are you ?” 这声音，翻山越岭，久久不息，就是不见年轻人的回答。

他们再回到屋里，发现黄底木纹的墙壁上，两条暗紫的木头构成的一个十字架，在通红的火光映照下，明暗闪烁，房顶积雪融化的水滴沿着十字架流下来，象鲜血一样。

川普恍然大悟，大叫：“刚才那个人是主耶稣！”

拜登也慌忙跪下，感恩戴德，痛哭流涕起来。

两个人为近日的恶行痛悔不已，越说越悲痛，好像都无地自容了，大有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意思，恨不得跳崖自杀。

说着、哭着、捶胸顿足，想想自己干的丑事，不知道害得多少追随者下地狱，有何颜面再去面对他们？两人还真的动了辞世的心，手牵手真的要跳崖去了。他们来到了悬崖峭壁上的一个树下，整理衣裳——两人约好，手挽手同时跳崖。

“一二三，Jump！”川普拉着拜登的袖子就跳下去了。

拜登一只袖子哧啦一声开裂，拜登他人却没跳，另一只手还紧抓着树枝子——他只是滑落到悬崖下面的一块大石头上。而川普却一只手扯着那个断裂的袖子，像一个肉球一样，弹跳着掉下万丈深渊……

拜登趔趄着从崖下的大石头上爬起来，冷笑道：“小子，别看你也74岁了，玩政治你还嫩点！随时割袍断义是政治家的法宝，这衣服就是标準配置。什么忏悔啊、公平啊、正义啊、民主啊都是演戏给人看的。政治的精髓就是：演戏如真。”

拜登长出了一口气，为自己的老谋深算而自豪，他抓住树枝，一步步往上爬，快爬到崖边的时候，他似乎要耗尽了气力，又好像雄心勃勃，仿佛已经看到了粉丝们在欢迎他荣登总统宝座，那幻象中的欢呼声顿时给了他无尽的力量。

他抓稳崖顶一个大树墩，长吸一口气，准备翻上路面，抬头一看，那位年轻人正提着一桶冒着热气的水，面无表情，眼神像冬天里的月光一样冷冷地注视着他……

（结局等各位读者续补）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