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融融    编 | 双一

（5） 

三月二十八日清晨六点做第二次骨髓抽检，是在病房里做的。那是化疗结束后的第七天，医生要看看癌细胞是否被毒素杀死？白细胞还剩下多少？印度女医生像第一次一样，在截取骨髓时遇到困难，做了很多次都不成功。当时我不在，迈克告诉我，床上都是血，医生差点儿要放弃了，是他靠着祷告，求主帮助，才完成的。我们以为七天以后身体将转向好的方面，结果相反，他极其虚弱，清洁工来打扫卫生时，他说，今天我走不动，我要休息。他没有胃口吃东西。我去买了午餐和晚餐，想尝试一下菜单上的的食品，为什么他不爱吃？原来，医院的食品非常糟糕，大部分是买来的半成品，加热一下而已。即便是厨师制作，为了卫生和安全的缘故，都要煮过头，很干很硬，一点不好吃。我想自己煮给他吃，迈克说，不行，万一出什么岔子，我们承担不了责任。他绝对地信任医生。

第二天早上，我赶在迈克吃早饭之前就给医院的营养管理办公室打电话。我问他们是否可以改善一下制作方式？他们满口答应，把我的要求都记录下来。我说，请把火鸡肉斩碎，拌入一个鸡蛋，加点洋葱一起烤，然后上面淋一些火鸡汁水做成的酱。他们即刻做成早餐，送到迈克房间。但是，他们没有给迈克解释这是什么食品。迈克莫名其妙看着这一份菜，就像小狗的大便，一口也没有吃，都扔掉了。后来，我请厨房在烤熟的三文鱼旁边加一点切碎的洋葱末和一小袋调料。我想把三文鱼肉撕碎，加入洋葱和调料酱，做成三文鱼饼，平时在家迈克很爱吃。结果，洋葱是在水里烫过的，颗粒很大，迈克只吃了一点点。

二十九日上午十点，我到病房时，迈克早饭还没有吃。我再给厨房打电话，要求把洋葱切碎以后，打入鸡蛋中，不要分开炒。早餐送来后，我一口一口喂他，竟然全部吃完，还吃了一片全麦面包。看到盘子空着，护士都很惊奇，问我怎么指挥厨师？我说，洋葱杀菌提味有香气，而且有柔软食品的效果，这么简单的常识不知何故在医院里得不到普及？

由此我认识了管理营养的护士，问她，能不能在家里煮一些食品给他吃？她说，可以，不过，每一次你要告诉我带来的是什么食品。我回家做了肉馅炒嫩豆腐和芦笋丁，她说可以吃。后来，我又做了一些迈克喜欢吃的食品，都得到她的批准。虽然，迈克天天发烧，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每次都要靠我喂。但是，终于有些许营养进入体内。

从二十六日开始，迈克的体温一天比一天高，从 100 度上升到 101 度，102度。二十八日，迈克发烧。发烧的先兆是全身发抖， 然后体温上升，像喝醉酒的人一样全身皮肤通红。护士送来冰袋， 敷在他的额上。一个多小时之后，体温降下去。这样的发烧每天两次，上下午各一次。三十日那天上升到 104.4 度，医生请炎症专家 来会诊，换了几种抗菌素，都没有效果。我们祷告啊祷告，求主不仅帮助迈克，同时也帮助这些医生，能够荣耀主的大能。圣经说：“所以我们不丧胆，外体虽然毁坏，内心却一天新似一天。（《哥林多后书 4:16》）”我们互相鼓励，在患难中，让内心有所收获。

连续五天，进门要换消毒袍，哪怕去找护士，去厕所，只要离开病房，都要换上新的才能进去。一天要换十几次。不停地洗手，涂抹消毒剂，手指的皮肤都裂开了，抹上护肤霜也不管用。接触迈克都要带手套，哪怕给他盖被子，帮他穿鞋子。

星期天，我早上打电话去医院，铃响了很久，没人接。我再等等，他接电话说，正在睡觉。我马上挂掉，让他继续睡觉，过一个小时再打，仍旧没人接。我知道，如果他还在睡觉的话，那一定是半睡半昏迷的状况。放下电话，我就祷告，去医院的路上也祷告。祷告就是安慰，就有平安。感谢主，这天让我找到网络上的圣经朗读，在他连话也说不动的时候，可以听圣经。有时候，他听着听着就安然睡了。当他的体温升到104度以上时，护士的脸色都变了，我也急得手足无措。我对主说，天父啊，请你给我们一点好消息，请给我们信心和希望。我们真是饥饿得很，需要精神食粮！我对迈克说，明天医生来查房，请你转告，说你的妻子要求她天天为我们祷告。星期一我去医院时，迈克说，你看白板上写的是什么？那是医生的手迹：1day @ a time. Faith, Patience (一天一天来，信心，耐心)，医生答应为我们祷告。

第二天，果然有好消息，护士见到我，前来拥抱，说，今天体温101。这个护士叫Deb，有求必应，什么事都做，包括铺床，倒垃圾，是我在医院里遇到的最好的一个。

（6）

四月四日是我儿子的婚礼，女方等了九年。婚礼的佳期在一年前就决定了。我和迈克去年秋天去西雅图北面女方父母家里参加了订婚庆典。据说，美国人订婚宴请已是凤毛麟角。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送什么礼物。儿子说，女方家长十分重视他们的结合，订婚是为了正式向外宣布女儿有了归宿。你们什么也不要送，能来就好。我们开车四个多小时，赶到西雅图妹妹家，再开两个多小时，到女方父母家。带上预订的特大蛋糕，写上儿子和他未婚妻的名字，表示庆贺。他们订婚之后，我们收到三份通知，一份是预告婚礼的通知，要求留出四月四日，不要安排其他事情。第二份是正式邀请信，第三份是提醒通知。

儿子要结婚了，对我就像一场梦似的，遥不可及。他的未婚妻是我非常喜爱的女孩，温柔文雅，聪明宽容，能够与我那异数儿子相处九年，不退而进，可谓致死相伴的红颜知己。四月四日是我们一直盼望的日期。婚礼即在，弟弟将从夏威夷飞过来，老母亲和妹妹妹夫都将出席，可是在这节骨眼上，迈克却住在医院里。三月十三日住进医院时，迈克提及这件事，医生说，如果恢复得快，你们俩争取一起去。如今，谈不上恢复，迈克正处在生命的低谷中。他给儿子写信，表示祝贺和遗憾。儿子回了长信，感谢他平时照顾妈妈无微不至，非常荣幸能够成为他的儿子。迈克看得眼泪汪汪，坚持叫我去。我怎么敢离开他？迟迟没有去订票，就怕发生意外。儿子来信说，迈克最重要，你们不来完全没有关系。我祷告时问主，去还是不去？别人说了都不算，我要听你的。主说，你信不信我？我说，我信，相信迈克在你手里，你能照顾他。奇迹就这样发生了！临走的前一天，早上的发烧退掉以后，他说要洗澡。洗完澡，吃了我带去的龙虾浓汤，一小杯全部喝完，并问我有没有小香肠三角面包？他喜欢吃我做的面包，我忘记了。下午开车回家拿，回到医院他在睡觉。这个下午，他的体温一直正常，没有发烧。看着他平安地在睡梦中，我的眼泪止不住哗哗地流。我从内心感谢赞美主，你是活着的主，真是有求必应的主！我把迈克交给主，决定去参加儿子的婚礼。

第二天我要送小狗去宠物旅馆，没有时间到医院。一早，打电话去，他说早上体温正常，白血球正在上升，饭量也增加了一些。骨髓报告出来了，一个癌细胞也没有。医生不敢相信，叫化验人员复查。我就这样踏上了去西雅图的旅程，一上长途车就昏昏欲睡，竟然睡了三个多小时。当天晚上，我主编的《乐之乐》双语音乐杂志编辑们晚餐聚会，会议开到十点多，我竟然没有任何牵挂。

母亲问我，为什么迈克没有来？我担心八十多岁的妈妈承受不了，只说发烧拉肚子，会好起来的。弟弟妹妹妹夫陆续来到妈妈家，妹妹和妹夫也不知道实情。只有弟弟知道，他塞给我一张支票，要我好好照顾迈克。我们先到举办婚礼的四季酒店排练走场，然后去饭店就餐。美国的婚礼多为女方家长出资举办，男方家长支付婚礼前夕的预备晚餐，亲属和伴郎伴娘等比较接近的亲友出席。预备晚餐的饭店在西雅图市中心，很高级的中国餐馆，叫O’ Asian，是我向儿子推荐的。出席的大部分都是洋人，晚餐有龙虾，鲍鱼，螃蟹，大虾和东京牛肉，糖醋鱼等等，大家吃得很满意。

第二天是婚礼，一早，我给迈克打电话，他说话有点迟疑。哽咽了一会儿，他说，复查结果是，还有百分之三的癌细胞。医生马上做第二轮化疗，做五天，毒汁已经输进体内了。我说，只剩下百分之三，一点点啊！他说，医生也说，化疗结果非常好！我们在电话里祷告。求主给迈克力量和信心，不靠自己，靠主的恩典度过难关。

儿子的婚礼分几个部分，先与新娘新郎合影拍照，然后进行婚礼仪式，接着有酒会和点心，最后进入晚餐厅。证婚人介绍新娘新郎如何相识，如何经过九年的历练更加相爱的过程，动人心弦。新娘的妈妈哭得稀里哗啦，她是喜极而泣。晚餐厅非常高雅，场面很大，大概有一百多人出席。新娘设计的结婚蛋糕别具一格，是用巧克力做成的西雅图风景贴在奶油上面。婚礼非常新颖活跃，有唱歌跳舞，还有趣味照相。新郎新娘先跳舞，然后，新娘与父亲跳，新郎与母亲跳。我一点没有准备，竟然被拉到舞池与儿子跳舞。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与儿子共舞，心中的喜悦难以言状。女方的亲属有不少知道迈克的疾病，纷纷前来慰问。我的眼睛里看不到忧郁，嘴唇上总是微笑，主给我的平安和爱抚，给我通过患难而获得坚强与喜悦，都是通过信心来完成的。真正相信主，是没有惧怕的，只有安息和力量。

（7）

第一次化疗结束，他的舌头烂了一边，无力无食欲，连续拉肚子，不断掉头发。第二次化疗，是不是会更惨呢？五天对于常人是一眨眼的过程，对于他是度日如年。我怀着这样的心情走进病房，没想到，他比第一次更加坚强，一天走路走五圈，虽然分几次走，但是，强迫自己站起来，走出病房，如果没有主的支持，怎么做得到？

我和迈克把祷告当作呼吸一样，一时一刻都不能离开神，我们靠他活，靠他把我们从患难中提起来。迈克自己读经祷告，也与我一起读经祷告。有时候，读着读着，他泪流满面。我看着他，心里想，这是什么样的眼泪？不是软弱的眼泪，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被圣灵感动的眼泪，是有力量的眼泪，是亲近主的眼泪。我改变了过去他一伤心我就替代他读经的老方法，让他继续读下去。读了一章，他再读一章，再读一章，常常连读三章，然后我们一起祷告。

房间里有一块告示白板，上面写有病人的姓名，房间号码，电话号码，日期年月，家属联系信息，预订食品的分机号码，当班护士姓名，医生姓名，护士长姓名，管理经理姓名等的联系方式，还有病人状况，治疗方案，等等。告示白板没有我们心灵长进的记录，但是，我相信它见证了主的荣耀和大能，这是一块喜悦的白板。房间里还有一块镜子，镶在水池上面的墙上，这是迈克每天早晨梳洗和饭后刷牙的地方。镜子里的迈克从来没有邋遢潦倒的模样，哪怕头发一把一把地落在梳子上，剩余的头发仍旧被他整理得丝纹不乱。在疾病和患难中保持尊严，也是主耶稣在他身上做工的结果。

五天化疗结束后，第一天，他还能吃一点食物，但是，出现呕吐。第二天，他完全没有食欲，我用鸡汤煮成白粥，加点葱花，他连咀嚼葱花的力气都没有。第三天晚上，我去教会查经，提前离开医院，他虚弱得连上厕所都非常困难，不知道他晚餐吃什么。第二天早上，他在电话里对我说，晚餐早餐都没有吃。不仅没有食欲，连吃饭的力气也没有。那可怎么办呀！食品就是他的生命！我连呼天父，主啊，请给我智慧，应该怎么做？焦虑的心情在主的帮助下很快恢复了平静。我把家里现有的存货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用枸杞子和红枣煮茶，装了一大杯。用麦片和一种高蛋白的小米煮熟之后，加了牛奶和鸡汤打成米浆，带到医院给他喝。

到处都在为迈克祷告，从早晨到夜晚，甚至非基督徒也来信说，要为他祈祷，希望能看到奇迹。奇迹果然出现了！他没有发烧，也没有拉肚子。四月十三日是他住院一个月，化验结果，他的大便已经没有细菌了。医生马上撤了一些抗菌素，原来的五个输液袋，只剩下一个。

复活节来临，主的受难日那天，教会有特殊节目，我被召唤参加排演。迈克说你不用每天在这么早来，也不要在医院里待这么久，该做的事情就去做，不要因为我而受耽搁。我说，一件也没有耽搁。春天的菜种已经下地，小青菜都出苗了。冬天留下的抗寒生菜已经收割了两次。我给星岛日报写的专栏，每星期一篇，从来没有间断。长篇小说《来自美国的遗书》已经修改完毕，寄给出版社了。我在祷告中说，主啊，你为迈克做了生命的安排，也为我早早地在灵命上做了准备，我们感谢赞美你！

那天下午迈克睡着了，我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准备复活节晚上的节目，带上耳机听圣经和诗歌，不知不觉地眼前出现了教会的大厅，我们坐在里面，门被打开，进来的是主耶稣基督！事后我问迈克，这是怎么回事？好像白日做梦一样？他说，这是神的Blessing，你们一定会非常成功。他说对了，我们非常成功。当晚有人受了圣灵的感动，决志要信主。

（8）

四月十一日是迈克第二次化疗后的第五天，医生来抽骨髓化验。前两次抽取骨髓都不顺利。这次，我们求主，祷告再祷告，让主的手来操纵医生。一次成功！早上我打电话去医院时，骨髓已经抽好了。他说，没有障碍，就像我们所求的那样，很顺利。他自己做了充分的准备，上次发烧是在抽取骨髓之后开始的，最痛苦的阶段也是在抽查之后。但是，我们的主真的爱他，不仅没有发烧，而且向他保证，一个癌细胞也没有了。当他对我说主的应许时，我是软弱的，我不敢相信，害怕万一不是，将会非常失望。他比我坚强，毫不怀疑。《圣经》在耶稣复活后有一个非常著名的故事：耶稣复活后第一次来见门徒，有个叫多马的门徒不在。后来门徒对多马说：“我们已经看见主了。”多马说：“我非看见祂手上的钉痕，用指头探入那钉痕，又用手探入祂的肋旁，我总不信。”过了八日，门徒又在屋里，多马同在，门都关了。耶稣出现在他们当中说：“愿你们平安；”对多马说：“伸过你的指头来，摸我的手；伸出你的手来，探入我的肋旁。不要疑惑，总要信。”多马拜倒在地，说：“我的主！我的神！”耶稣对他说：“你因看见了我才信；那没有看见就信的有福了。”(约翰福音二十章24～29节)

“那没有看见就信的有福了。＂迈克是有福的，这场病让他在主里日益强壮，获得多么丰满的生命礼物！有一天，他对我说，癌细胞现在没有了，不等于永远没有，是要回来的。我出院以后，我们要重新安排生活，让我利用有限的时间去享受主给的生活，去荣耀主。

我们的新房子本来可以搬进去了，因为迈克住院，所有的事都被推迟。我对教会说，想在迈克住院期间，陆续搬一些东西去新房子，大概五六个男生帮忙就够了。不料，素兰在星期五晚上的查经会上说，去融融家搬家的人手不够。这一说可不得了。星期六下午，我们家门口停了六七辆车，都是来搬家的。他们是素兰夫妇，Joseph，Luck，Bill，冀延庆教授等，田云住在Cheney，也赶来了。红梅，蕙芬等女同胞多次要帮忙，住在Cheney的林艺明夫妇也要来，都被我一一谢绝。王振家博士因为儿子有比赛，来不了，却是第一个到我家，说比赛提前结束了。当我们六七辆车浩浩荡荡地开上马路，我禁不住从心里感谢主，一路祷告，求主不要让任何一辆车掉队，不要出任何意外。我从后视镜里看到我们的车队就像一支军队，雄赳赳气昂昂，穿梭于大街小巷，感受到主的灵从天上降下来，把我们像珍珠一样串接成完整的项链。每到一个地方，车队整齐有序地停成一排，好像主的手在指挥我们。我真是从心里感到幸运，主啊，原来搬家也能享受你的恩典！

搬家结束后，我打电话给迈克，把搬家的过程告诉他。那是晚上七点半，我说，天还亮着，我可以去医院看望你。平时，他每天的擦洗和全身消毒，都是我在做。他说，“你去西雅图四天，能够放心走，今天才一天，为什么不放心呢？今天我走了十二圈，把晚餐全部吃完，一点都不剩。我很好哇，你好好休息。”其实，他的指标并不好，血小板一直没有复原，白血球停留在非常低的水品，身体很虚弱。但是，奇迹不断地出现，连他讲话的声音也变得理直气壮。圣经说：“但愿使人有盼望的神、因信、将诸般的喜乐平安、充满你们的心、使你们藉着圣灵的能力、大有盼望。《罗马书 15:13》”基督徒是有盼望的，不仅对于今生，而且是永生的盼望，无论在地上还是在天上，都是大有喜乐的生命。

星期日是复活节，我在家里写完了第八节的前半部分，还为新房子画了庭院设计图。下午去医院。迈克午饭吃cheese burger（奶酪三明治），他已经想念了一个多月，就是没有胃口吃。今天吃了大半，还吃了一些沙拉。看了我的设计图，他表示赞同，原来准备自己做，现在都交给庭院公司做。他是喜欢动手的人，没事干好像白活了一样。我说，你要享受主给你的生活，不要太辛苦了。他说，干活就是享受。我说，那你要问主，新的生活应该怎么过？我觉得不能像过去一样有很多压力。

下午的电视正巧播放电影《The Bible》，我们看过多次，还想看。看到主耶稣受难时，他换了别的频道。我们实在于心不忍看主耶稣受难的镜头。这个电影很长，到吃晚饭还没有完。影片结尾是使徒一个个被迫害致死，只剩下约翰在流放中写启示录。我忍着眼泪赶紧扒饭，想把饭吃完再哭。但是，剩下最后一口时，眼泪夺眶而出。迈克看到我泣不成声，一边流泪一边说，应该是值得高兴的，因为主耶稣升天，为我们赎罪好得永生。

看完电影，他说要打牌。每每打牌，我们童心未泯，输赢之间有很多快乐。然后我们读经祷告，度过了平安快乐的一天。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融融，美籍华人作家，原上海解放日报记者，旅美三十年，出版和发表小说，散文，评论无数，现已退休，安居于华盛顿州东部树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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